季知欢用温度计给她量了一下,有高热,看来得在这挂完点滴。
老嬷嬷见小主子还能睁开眼睛了,喜极而泣,抱着小娃儿就开始哭,絮絮叨叨说万一出了事,老身难辞其咎之类的话。
季知欢淡漠道:“别靠病人太近,她需要新鲜空气,回去吃清淡的,要忌口,鱼虾蟹之类的不要给她吃了。
还有,给孩子换上轻薄透气的衣服,这样捂着不会好。”
老嬷嬷还是将信将疑,小主子怎么呆呆得,一点也不灵动,是不是这女人给她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小主子的魂给吸走了?
季知欢耐心的涂抹药膏,一边问道:“现在是不是好受多了。”
小姑娘总算有了点反应,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道:“痒。”
“痒也不可以挠哦。”季知欢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小姑娘乖乖点头,老嬷嬷这下可算是放心了,“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啊。”
“谢我的话让人先把路让出来吧,其他人等着回家呢。”季知欢淡声道。
“好好好。”老嬷嬷掀开车帘,威严道:“让路。”
马车赶紧让开,让过路的行人赶紧离去,只是牛车不等人,季知欢这边也不能撂下不管,还是老嬷嬷见她年纪轻轻带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不良于行,开口就道:“神医娘子住在何方?等小主子好了,我亲自送你们回家去,诊金也是绝对不会少的。”
季知欢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好。”
今日她的的确确就是救了这小姑娘一条命,加上这药箱里的药物还得用来救裴渊,又不是这个时代有的东西,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了。
拿点诊金不算过分。
而且看这马车里面的装饰,也知道这小姑娘出身必定不凡,像这种人最怕被人缠上,银货两讫正好。
见季知欢没有对他们的身份有过多的闻讯,反倒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老嬷嬷心里略略点头。
小姑娘暂时没事,季知欢跳下了马车,将阿音跟阿辞带到一旁,拿上了自己的小背篓。
好在两个孩子原先拿了钱在街边买了点吃的,还有些糖要带回去给阿清,现在能拿来先垫垫肚子。
就在阿音刚把糖拿出来的时候,有人骑着马向这边冲了过来,那烟尘滚滚,呛得还没离开的人顿时灰头土脸,阿音剥出来的糖都沾染了尘土。
“大夫来了!快让让。”马上的男子赶紧拎着早就双腿打颤的大夫下来,“快给我们家小主子看看。”
老大夫连连点头,扶正了自己头上的帽子,这一路狂奔,他这条老命都快交代出去了。
但是进了马车,看眼前这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也权当是富贵人家特有的东西。
开始把脉,再看孩子的情况,老大夫诧异道:“这是何人所救?”
老嬷嬷关切道:“是一位医女,我们家小主子没事吧。”
“没事了,方才肯定十分凶险,得了这种疹子的孩子,十个突发九个毙命,老夫姗姗来迟,还好有惊无险。”老大夫说完后,老嬷嬷连声阿弥陀佛。
再等细细检查后,确定孩子转危为安,老大夫才下了马车。
不过他不是要回镇子上去的,他是来问季知欢讨教医术的,原来此人名唤张元桥,早些年乃是太医署院正的关门弟子,后来院正去了,他也无心入太医院,一直蜗居在这茶树镇上开药馆行医。
这辈子他独好两点,一乃美食,二就是医术。
且此人并无世人看不起医女的态度,年过花甲面对季知欢一个小辈都是行了鞠躬礼才小心翼翼地问起了刚才看诊的过程。
论疑难杂症,中医科,季知欢哪敢班门弄斧,只好推托师门秘密,不好对人言。
张元桥明白个中道理,但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给病人做出这样的急救,还是个孱弱的孩子,若人人都能习得,又能解救多少人,多少家庭。
张元桥这么一句感慨,季知欢对他油然起敬,两人就一些难解的病理探讨了起来。
阿音没兴趣听这个,只是焦急为什么还不回家。
倒是裴寄辞直勾勾盯着张元桥,听他跟季知欢的对话,张元桥他是知道的,医术高明,连他都对季知欢如此肯定,那看来如今这个后娘确实很有本事。
他有些犹豫,扯了扯季知欢的袖子。
季知欢扭头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裴寄辞的意思。
“张大夫,说起来有些惭愧,我夫君如今卧病在床,我对于你们这的治疗方法不大熟悉,能否请您去我家看看。”
“自然是好。”张元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难得有志同道合之人,他当然愿意帮忙。
好在点滴也挂完了,张元桥非要看着季知欢怎么操作,等看完后依然是诧异不已,这样治病救人,他前所未见!顿时感觉学海无涯的奥义。
因为老嬷嬷答应过要送季知欢他们回家,所以护卫们直接朝着陈家村去。
到达陈家村的时候,家家户户正吃饭呢,几个光着屁股蛋的孩子可没见过马车往村子里来,赶紧吆喝起大人来看。
陈开春身为村长,第一反应就是青云书院来人了,连鞋子都赶不及穿好,就跑到了门口探头来看。
村民们一看他这样子,纷纷恭喜道:“村长,你们家耀宗有福气啊,能去青云书院了呢。”
“是啊,看这马车!往后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听得陈开春笑逐颜开,那是,他们家耀宗,可是未来的宰相呢。
他听完后志得意满得朝着马车走去。
哪知道马车在村口一拐弯,直接要朝着半山坡去。
“哎,你们走错了!这,陈耀宗的家在这呢!”村长嚎了起来。
“奇怪,人怎么越走越远了!”
陈开春一拍大腿,笑着道:“定然是个不识路的,我这就去把他们抓回来。”
陈开春说罢撒腿就追,陈耀宗正巧从另一边回来,村民赶紧跟他道喜,说是青云书院的人来接他了,还是马车呢。
陈耀宗不敢置信,不过也不怀疑,当即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