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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不想见她(1 / 1)

生活总是奇怪,你越想遇见什么人时,往往艰险重重;然而心底万分排斥的人,却又在不经意间莫名出现。-79小说网-

这个时候,阮酥十分后悔自己当时选择与其同桌,她倏地从椅上站起,抬脚间却被后面的一声苦笑定住脚步。

“你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你真的会做?看来梦中的那些都是真的……”

梦?这是阮酥第二次听印墨寒说起,她心下一沉,目光落在印墨寒寂寥中夹杂期许的脸上,面‘露’复杂。

“什么梦?”

似完全没有料到阮酥会主动相询。印墨寒睁大了眼,目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亮,他似乎想上前拉住阮酥的手,却在最后一刻又颓然地选择了放弃。

“酥儿,你相信不相信有前世一说?我梦见你嫁给了我,我们彼此倾心,结发恩爱,白首不离……”

“够了!”

阮酥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起来,几乎歇斯底里吼道。

“那是梦,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印墨寒未料阮酥的排斥抗拒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见小饭馆中很多人放下筷子往他们这边望去,隔着火锅氤氲的水汽,印墨寒短短一怔,眸光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冷静幽沉。

“这么大反应,酥儿,难道你在逃避什么?”

逃避?

阮酥‘唇’边漾出一丝冷笑,留下了一句让印墨寒匪夷所思的话。

“我从来不会逃,否则现在怎会站在你面前?”

说完,她理了理衣裳,毫不犹豫地离开饭馆。

马车上,冬桃下意识放缓了马车的速度,从小饭馆出来他们差不多已经绕着京城走了半圈,阮酥心情不佳,她心中明了,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叹了一口气,看着紧闭的马车车帘,虽然知道问不出答案,却还是问了一句。

“小姐想去哪?”

自从上了马车,阮酥便思绪纷‘乱’,一会是前世和印墨寒相爱相守的片段,一会又是自己含恨重生时的情景,再有便是玄洛‘花’园暖阁中看到他与王琼琚含笑对弈的画面……听到冬桃的声音,阮酥猛然回神,这才发现天‘色’已然尽黑,她呆了一呆,有些歉疚地道。

“尽然都这么晚了,咱们找个地方吃了饭便回去吧。”

冬桃应了一声,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没有改变。

“小姐若是觉得心烦,不如找他说个清楚,这样互相猜疑,又有外人‘插’足,总归不是办法。”

都道旁观者清,那一日阮酥说下次再来,可是这一个“下次”,却再也没有然后。其中缘由和冬桃口中的“外人”不无关系,可是最致命的,却还是玄洛当日的冷漠生生伤害了她。因为在乎,才会伤心,经历了重生,她以为自己已然坚不可摧,然而再次面对感情的时候,依然还是那么地脆弱不堪一击!

不过——比起前世印墨寒的翻脸无情,这一次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阮酥‘摸’了‘摸’怀中的木梳,强压下心底的退缩。

“或者……把我送到玄府,你便先回去吧。”

冬桃听出她声音中的决心,也不多问,扬起了马鞭。

和上次一样,见了阮酥的马车,府中无人阻拦。阮酥轻车熟路,也不问玄洛身在何处,便径自到了之前和他居住的小院。多日未入,院中开得绚灿的红‘花’已然凋零,孤零零地挂在枝头,分外萧索,阮酥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了卧房‘门’前,屋中没有点灯,想必玄洛并不在,她失望地往前推了一推,房‘门’竟然开了,这才发现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落锁。

这个发现让阮酥又是惊喜又是惆怅,让她自由出入玄府,并一切毫无设防,是不是代表着玄洛其实已然没有那么……恨她?多日的愁绪也因为此散了大半,阮酥小心地走进屋子,顺着记忆点亮了桌上一盏贝灯,当温柔的光线笼罩而下时。她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做的婴儿用品被一件件整齐地罗列平铺在长案上,虎头绣鞋,小袄小‘裤’,还有那各‘色’的肚兜……这只长案是玄洛日常看书办公所用,阮酥心中狂跳,似乎看到了玄洛静坐案前,托腮把玩着这些婴儿物事,面‘露’微笑。

“师兄……”

她情不自禁拿起最中间的那双虎头鞋捧在脸旁,泪珠滚落。

身后一声轻不可察的响声打破阮酥的思绪,她抹了一把眼睛,警惕地回过身,却见屏风之后黑影一顿,阮酥心下一跳,短暂的怔愣后便被忐忑和狂喜取代,想也没想,她便上前,却在迈出一步时又生生止住了动作。

“师兄,是你吗?”

虽然话语酌定,不过声音中还是带上了一丝颤。因为实在不想再见到无关的闲杂人等,是以阮酥到了玄府便直接往他卧房,除非他刻意躲着她,否则,阮酥相信他不会带外人入侵自己的‘私’人领地。不过这么快便能与当事人相见,阮酥却是始料未及的!

屏风后的人影几乎没有动,却还是出声说了两个字。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阮酥几‘欲’再度泪盈双目。两人一别已一月有余,上次相见,也是甚无‘交’流。她已经攒了满腹的话想和玄洛倾诉,现在,总算空间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阮酥情难自禁,那些相思刻骨、愁肠百结、解释言说……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含泪呢喃。

“师兄,我好想你……”

这声音中的情绪自持与情感张弛玄洛如何不懂,他深知阮酥是那种口硬心软偏生还隐藏心事之人,如今被她近乎大胆表明心意,不是不触动的……可是想到宫中姚绿水那张险些让他错认的脸,那涌出的感动便被漫天的恨意替代。

“为什么?”

玄洛的这三个字宛若一把刀子‘插’到了阮酥心口,阮酥咬了咬‘唇’,凝视着着屏风上的身影,带着哭腔道。

“师兄,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明明知道错了,还一意孤行。玄洛深深闭眼,双拳紧握。

“你可知母亲对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阮酥张了张‘唇’,她懂,她当然懂。因为宁黛的喜好,他不惜寻找失传的琴谱;而因为宁黛的死,他此生不再碰琴……她自然知道已经触碰了玄洛的禁忌,阮酥垂下眼,只觉得一切的理由都是苍白,唯有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恳求他的原谅。

“是我错了……对不起……师兄……”

“够了!”

屏风后的人声音中透着烦躁。

“我是什么?我是谁!阮酥,在你为印墨寒难过心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阮酥蓦然睁大眼睛,有些跟不上玄洛思维的跳跃。

“印墨寒,我没有……”

玄洛‘胸’口‘激’烈起伏,那些蛛丝马迹铺天盖地猛地下扣渐渐凝结,犹如一张密集的蛛网,早已‘逼’得他疯狂!终于,玄洛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只是你复仇的一枚棋子,那我愿赌服输。阮酥,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走?他赶她走?

阮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压抑的哭泣也在一瞬间决堤。若是一走了之,只怕今生便注定与玄洛成为陌路。不,不——阮酥摇着头,想也没想便走上前,慌‘乱’而茫然地道。

“不,师兄,我不走。是我错了,你这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要赶我走。”

看着她含泪哀伤的眸子,玄洛心如刀绞。好几次都有伸手想把她拥抱入怀的冲动,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逼’着自己冷硬转身。

他自问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经历了家破人亡,很多俗世常态他已然看开,不过——

阮酥这一次真的触‘露’了他的底线,若是就这样罢了,母亲怎么办,玄家那些含冤而终的人命怎么办?一个鲜血淋漓的灭‘门’惨案,不想在心爱之人眼中,竟成了斩杀敌人的利器?有一便会有二,有朝一日,若有需要,自己会不会也被她挥刀成刃,毫不留情抛弃?

“你走吧……”

玄洛深深闭眼。

“趁我还舍不得对你下手之前走吧……”

“不——”

阮酥呼吸一痛拼命摇头,哭得撕心裂肺。

“师兄我们重新开始,我不要离开你,求你不要抛弃我……”

“是你抛弃了我。”

玄洛声音前所未有地决绝,也带了哽咽。

“酥儿,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糟糕。不过还好……现在你很好,我也还好,或许在我们都还没有丧失理智之前分开便是好的……”

他怨她,怪她,若说恨,有,却还没有达到致命的地步,不过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强颜欢笑,貌合神离,不是做不到,可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爱人,这些徒有其表的虚浮表演,便都变得苍白无力,他发现实在难以捡起这平素最擅长的伪装。

阮酥痛,他又何尝不难过?

烛影把玄洛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阮酥满面泪痕。也不知过了多久,玄洛转身离开了屋子,阮酥看着他越来越远,逐渐看不见,脸上绝望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玄府,小雪飘摇,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一种类似于孤魂野鬼的心情霎时席卷了阮酥的灵魂。

重生为人,便是为了复仇而来,可是失去玄洛的瞬间,她却觉得此生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两世为人,最后却都是与爱绝缘,阮酥想笑,可张了张嘴,却换来了牵筋带骨的悲痛,心口的痛楚逐渐放大,渐渐席卷了她的神经,终于,她脚下一个踉跄,两眼一黑便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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