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就会输一辈子!”路克说完就没有一点征兆地突然前冲,带出一串残影,朝着钻山鼠德勒兹罗亚而去。
德勒兹罗亚面露冷笑,他早就防着路克会突然暴起,举起大刀,在路克动身的一瞬间也就做好了看准路克破绽,一举击杀路克的准备。
然而,路克在冲到两人距离的一半的时候,突然一转身,以更加快的速度,转了个直角,朝着包围圈的边缘冲去。一时间,竟使得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德勒兹罗亚虽然最先反应过来,但是同样晚了一步,他刚动身就看到路克已经冲到了人群中。
“拦下他!”钻山鼠怒吼道。
路克一头撞向了第一个山贼,那山贼还没明白过来,就立刻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晕死过去,然后如同被抛飞的滚石,向后撞去。
而路克此时身子就贴着那被撞飞的山贼,向外猛冲。
但是,一连撞上了三个山贼,哪怕他起步的速度再快,速度也是为之一降,反应过来的一众山贼们纷纷举起利刃向他砍去,没有斗气护体的路克背部立刻被砍中数下,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路克咬紧牙关,没有因为受伤而将胸中的那口气泄掉,依然向外猛冲,因为他知道,只有冲出包围圈,他才有一丝生的可能,否则,哪怕他再有本事,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可能在高手钻山鼠还有一众凶残的山贼手中逃出生天的机会。
被路克撞到的四个山贼全部晕死过去,软倒在地上,压倒成片的麦子,再没有战斗之力了。路克就这么凭着一股狠劲,将身后的一群山贼甩出了几米。他很庆幸,山贼们为了达到成功包围两辆马车的目的,选择的地点如此靠近山林,路克有自信,只要逃到树林里头,他们想要再将自己围住,就千难万难了。
然而就在路克如同飞鸟一般,即将归入盼望已久的树林时,前方突然横着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身前。
钻山鼠德勒兹罗亚,整个山贼团中的灵魂人物,最强战斗力,土属性斗气拥有者,六级高阶武士,就那么如同山一般举刀挡在了路克前进的必经路线前两米。他面目狰狞地向着路克一刀砍来,那气势足可以排山倒海。
然而,路克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爆发出的速度十分惊人,他突然就变转了身子,脚下猛刺入土里,掀起厚厚一层溅向钻山鼠的泥土,然后整个人继续转了90度方向,并用刚才从被撞倒的山贼身上抄起的刀,飞快地从一个仍然往前奔,向着自己右手而来的毫无防备的山贼的脖子上狠狠划过,一股鲜血“哧”地一声,喷溅到了钻山鼠身前的地上。
钻山鼠大怒,竟然在自己眼前杀自己的弟兄,他使出斗气,以远远超出路克的速度向路克追去。
然而,这一次,路克竟然在几个较弱的山贼之间,沿之字形路线穿行,在越过了最后一个山贼之后,他头都没回,竟然就以非常恐怖的力道,一脚踹在了那可怜的山贼后背上,隐隐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那山贼就如同炮弹般砸向了自己的老大。
以钻山鼠的速度,此时其实是可以躲开的,但是看手下小弟飞来的速度,如果任由那山贼小弟这么跌落地面,期间的冲撞的力道,同样会要了那山贼的小命。所以钻山鼠不得不运用斗气,接住自己小弟,然后旋转身子,运用斗气卸掉那股巨大的冲撞力。待得他将自己小弟救下时,路克已经冲到了树林的边缘。
“你跑不了!全部用斗气护体,进树林追!”钻山鼠虽然极为愤怒,但是他心中却是一番得意的嘲笑。因为打斗经验丰富的他,早看出了路克此时的几个弱点,一个最为关键的弱点是路克根本没有斗气,那么只要所有人一直用斗气护体,那么路克就算是再厉害,破不了防御的他顶多带给他手下山贼们一些皮肉之痛。另外一点就是,路克中了如此多刀,流了那么多血,此时不过是凭着一股临死反扑之力逃亡而已,身体会越来越虚,根本跑不远。最重要的是,他不比自己这些人熟悉地形,而且不论他躲到哪,那血迹都会暴露他的位置。
“你死定了!逃进树林也不过多活几分钟而已!哼哼!”
对于地处努比亚郡偏远地区的小洛基村来说,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一年一度的适龄孩童资质测试又开始了。今天村里所有的刚满十岁的孩子都将在村中的圆形露天大会场进行斗气测试。其实这项测试,在雄城里面,早在9月初大多数学校刚开学时就进行过了。但是整个个西北地区教育资源的匮乏,并没有那么多的教师和检测设备,所以,这些周边偏远的小村子只能一个一个进行。
洛基村村民今天从一大早就开始等,一直等到现在的大中午,不少村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看到老村长那撇过来的锐利的眼神,一个个又都强行忍住不敢动弹。孩子们更是早就想跑出去玩,但是被大人们硬拉着在日头下晒着,一个个如今如同严重缺水的蔬菜,蔫了吧唧的。
洛基村的老村长今天打扮得非常隆重,头上戴着最漂亮的羽毛做的帽子,身上穿着平时不怎么舍得穿的华美绸布衣服。这身行头他一般只有去镇上开大会的时候才穿。
这是因为,今天有个帝国的大人物,要过来一块参与他们村的这一项盛事。老村长没有被通知说具体是谁哪个大人物过来,但是他知道,来头肯定是非常大,据说,连县长都要跟着过来。自家山路难走,老村长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清楚这大人物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但是他很清楚,如果当大人物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乱糟糟的场景,对他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儿盯着,自家这群什么也不懂的山村小民。
他估摸着,现在那一群大人物应该是在吃午饭,等吃完午饭应该就快过来了。对于一天只吃两顿饭的山民来说,一天不干活,中午不吃饭,完全不是个问题,但是,如果村子的表现让县长大人不满意,到时候,一天还能不能吃到两顿饭都成个问题了。
不出老村长的所料,落基山的村民们接下来没有等得太久,在下午的日头还没到最热的时候,一群豪华的车马缓缓地驶入了村中。接下来从车子上下来了一群穿着华丽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高贵的贵族。
接下来,没有老村长预料中的大人物发言讲话,村中的资质测试很快就开始了。但是老村长一直看到,坐在戏台上面的最大的大人物一直跟县长,还有旁边另外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大人物说着话。而戏台下,几个大人物的貌美如花的家眷们,也三三两两的不停地喳喳的小声说着话。好几个小姐们都非常漂亮,可惜啊,都是没办法娶进村子的。
妮娜?迪奥斯在台下听着自己的父亲在台上跟一群脑满肠肥的官员们讨论着国家的教育大计。
利斯特帝国实行的是全民教育制。只不过这个教育也是分等级的,如果是有斗气和魔法天赋的学生就会被带到大城市专门的魔法斗气学院,不仅学杂费等全免,还有生活费补贴。但是如果没有相关资质的,那就只能上普通学校。如果能被选入魔法和斗气学校,那就算是有了出人头地的根本,日后只要成为魔法师和武士,自然前途无量。否则,就算是进入了普通学校,到头来,往往也还是普通平民。
那群村民们看着自己家孩子在会场中央面对那些璀璨的宝石,闭着眼睛,一块接着一块地慢慢摸过去,每块石头一分钟的时间里,他们的心情都跌宕不已。从一开始的充满希冀的紧张,到中间,带着点仅剩的希望,到后面孩子的手离开那块石头时仍没有听到导师开口说话的叹气,而这种赌徒一般的心态每个孩子还有他们的父母往往都要经历五次,而最后迎接他们的依然是无尽的失落。
虽然眼睛是看着台上那几十个怯生生的孩子,但妮娜知道台上的官员们和自己一样,其实心里面他们对那些孩子都不重视。别看这群孩子有几十个,但他们都知道,要想从他们中间出现几个苗子,几率太小,如果不是帝国魔法斗气人才严重匮乏,如果不是国策如此,他们这些大人物才懒得理会这些下民。
妮娜心头不禁想起路克那个混蛋的话:王侯将相真的是有种的,因为魔法斗气这种天赋一直以来就是遗传的,想要有几个基因突变带这种天赋的,概率太小了。虽然不明白“基因”是什么,但她发现路克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因为纵观历史,绝大多数的大师,都是出自名门。
她转过头去,看看站在身旁的黛芙妮,只听得黛芙妮眼中带着悲伤之色,看着台上的孩子,喃喃道:“这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啊……”
“是啊,这些年的改变都是从这个测试开始的。”妮娜很快就明白黛芙妮说的是什么。“谁能想到那家伙真的一点斗气天赋都没有。”
黛芙妮低头看着妮娜,发现她也陷入了回忆中。毕竟她是大小姐,虽然侯爵家对等级这方面不是很严格,但两人身份毕竟差很多,年纪也差了好几岁,小时候妮娜小姐还经常跟在自己身后,但这些年两人交流已经很少了。关于路克的话题更是没有讨论过,没想到今天突然听到妮娜小姐谈论起路克来。不过,毕竟路克是不同的。
“我一直以为路克是与众不同的。当年如果那些小村庄,自从在马车上,看到那些小乞丐们伸手,朝马车涌过来,没完没了地讨要吃的,让人连马车都不能下的时候,我就非常讨厌这些臭乞丐。”
“我没想到在出了那个小村子之后,还能遇到一个小乞丐,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乞丐竟然能拄着两根破木头一直跟了我们好多天。我一直想赶他走,但是母亲拦着我,说那是碰巧路过的,而且都是穷苦人,我这才作罢。当我们车队将他甩开之后,我就窃喜,以为再也不用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但是没想到每次当我们停下来休息之后,再出发的时候又能看到我们车队从那家伙身边经过。”
黛芙妮看着妮娜小姐撅着小嘴地回忆,然后又看着前面的测试,微笑道:“这段经历我还真不知道,当时就我爸跟着夫人的车队,我跟我妈还在我们思博陵老家那呢。等你们到家的时候,我爸就领着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到家里,说这是夫人赐给我们家传宗接代的,以后这就是我妈给我生的亲弟弟,然后让我们什么都别问。我和我妈当时就愣住了。”
“父亲最初要杀他,我母亲为了报恩,就想了这么个招,让他给你们家当儿子,然后半监视半培养……”
黛芙妮吃惊地看着妮娜小姐,道:“这是怎么回事,他那时才多大,侯爵大人怎么会跟个小孩子过不去?”
“因为他太可疑了……”妮娜这次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最初,母亲说他是路过,碰巧顺路的,我以为是对的,甚至我都习惯了在每天扎营休息之后,徘徊在在车队后头数小时,就等着看他从远处拄着破木头做的拐杖艰难地走来,然后在我们附近找棵树,自己休息。我一直诧异他不吃东西难道不会饿死吗?直到有一次我们休息的早,我在傍晚天快黑的时候,看到他在树底下生吃一只闪电兔。那时我才知道,这是一个野的不能再野的野孩子,他一路上从来就没生过火。”
黛芙妮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妮娜小姐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我好心地求我母亲让纳吉大叔,哦,就是我们家前任侍卫统领,去给他送个火,教下那个臭乞丐怎么吃熟食。但接下他还是一样从没有生过火,倒是纳吉大叔去了一次之后,接下来反倒经常去找他说话。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一个野人也会说话吗?”
“我问了纳吉大叔他为什么不生火,明明都有人给他送过去,还教他了!纳吉大叔的回答我当时并不懂,他说因为这是在野外,任何的炊烟都是危险的。他跟着我们是因为正好跟我们一样是要南下,但是他却不敢跟我们太近,免得被我们给波及了。他还跟纳吉大叔说,我们最好也注意点,虽然是在官道上,但是毕竟离边疆很近,而且我们一大车队走的那么慢,非常危险。我以为他是在瞎说,但是纳吉大叔和母亲明显非常地重视,接下来我们啃了好几天的冷干粮。反倒是那野人一般的小乞丐似乎生肉非常有营养一样,恢复地非常快,只需要用一根木头当拐杖了。那会儿,我恨死那个臭乞丐了!”
“嗯,确实很有道理。”黛芙妮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为什么没见过纳吉大叔这个人呢?”
“因为……接下来没过两天,他就死了……”
黛芙妮吃惊地张了下嘴,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一天傍晚,我们遭到了一伙贼人的袭击,我看到纳吉大叔让几个侍卫朝思博陵突围找父亲求援,然后让众人列守御阵。我们人多,那伙贼人一时半会儿拿我们没办法。但是接着他们就扔了大量的火把进来,由于要抽调好些水系法师和武师来灭火,最后被对方一个高手率众突破了我们的守御阵,杀了好多人。纳吉大叔带人过去抵挡,但对方也有很多人冲进了车队。母亲提着剑守护我,没多久就有个浑身翻涌着炽烈火焰的贼人冲到了我们身前,我母亲与他相持,最初还占着上风压着对方打。但是母亲不小心被一支破魔箭射中,只能勉力支撑。那贼人见纳吉大叔就要过来救援,一时又奈何不得母亲,趁我母亲一个破绽就欺身到了我跟前。我当时还小,释放的法术他连闪都不闪,打在他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接着他把我打晕,就带着我逃离了车队……”
这些事情当年在侯爵府里被列为禁密,当年在场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黛芙妮根本就没有听人说过这些事情。现在听来,没想到当年竟然如此危险,自己父亲作为一个普通的马夫,当年估计也差点死掉,因为当年回来后自己父亲就好长时间干不了重活。那么,路克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侯爵当初想杀他,难道他跟那伙贼人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