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看着两人悲悲戚戚的样子,想调节一下气氛,咧嘴呵呵笑了两声,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一口气喝干之后,憨憨地说:“唉!难受啥?这不挺好吗?到国外你俩给我生几个大侄儿,小日子一过,多牛逼啊!”说完又咧着嘴呵呵地笑开了……
阿宁握着云娜的手,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平复着杂乱的心绪……
云娜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掌,悲戚被甜蜜的向往冲淡了,她甚至庆幸自己的遭遇,真的庆幸……
过了一会儿,阿宁睁开眼睛,松开云娜的手,让已经开始继续吃喝的石头把包拿过来。石头把包递过来之后,阿宁先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夹包,掏出三个小手机和三个小腕套,递给石头和云娜每人一个手机,一个腕套,另一个手机和腕套留给自己。然后,抠开小手机的后盖,指着后盖内侧贴着的白色胶条说:“这个手机贴身藏好,胶条上有咱们各自的号码,一旦走散,就按上面的号码互相联系。但是记住,如果被警方控制,肯定会被胁迫钓同案犯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开头一定要说‘是我’两个字。如果没被警方控制,就说我是石头,或者我是云娜,明白吗?一定要区分‘是我’和‘我是’两个词,千万记住!”说完阿宁扣上小手机后盖,掖在了小腕套里,把腕套戴在手腕上。
石头和云娜也把小手机后盖打开,看了看小胶条上的号码,为了防止遗忘,都没把胶条揭掉,然后都把小手机掖在小腕套里,戴上手腕。
阿宁看了一眼手表,拿出两张银行卡,略显失望地冲云娜说:“这两张卡里每张都有一百多万块钱,本来想汇回滨城还饥荒的,运作这事儿就没敢动。怕随时有用钱的地方,现在想汇也来不及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们来过特旗,怕警方追踪到信号,我们常用的手机都没开。更不能留下在这里转账的记录了。你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钱取出来,都换成美金或港币,咱们三人都要随身携带一定量的现金,关键时刻好应急!”
云娜刚要说话,石头抢着说:“老大,我这还剩几捆现金呢,都拿去换港币吧!港币面值大,不占地方。”说着从大包里翻出四捆百元大钞放桌上。
阿宁刚摆了一下手,云娜抢着说:“不用,车上有三百多万现金,一会儿我去换成港币或美金,咱仨分别带在身上就够了!只要你俩保证没留下一丁点来过这里的痕迹,在没有一起落到警方手里的情况下,你俩根本就没在特旗出现过。这两张银行卡在境内境外都能正常使用,你俩分别揣着吧!万一我出事了,顶多就是我伙同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干了这件事。只要你俩联系不上我,那么,我肯定是出事了,你俩就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好一切,对吗?”说完坚定地看着阿宁。
阿宁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一旦案发,警方会根据监控录像,还有目击者的描述确定嫌疑人。如果抓到你,肯定会调查你的社会关系。再说,我俩前些日子还来过特旗,咱们之间又有频繁的通话记录,我俩必然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想脱离嫌疑是不可能的。现在别的不用多想,更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警方不是吃素的,只有弄出来东西马上离境才安全。”
石头马上接过话:“老大,既然这样,咱们还弄的这么严密干啥?又化妆又偷偷潜到这儿来,直接坐飞机来,干完一走就完了呗?”
阿宁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一辈子干不了大事的原因,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咱们动手了却干不成呢?”眼睛精光回射地看着两人。
云娜崇拜地看着阿宁,石头吐了一下舌头,自嘲地说:“要不然你咋当老大呢!嘿嘿……”
阿宁又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钟,时间还很宽裕,他对云娜说:“你没有我们那样的经历,对警方的手段不了解,一旦落在警方手里,什么样的铜墙铁壁都会被攻破。真到了那时候,你也不用硬挺着,就说我俩先绑架了你,胁迫你配合我们的,这样你的下场会好很多!”眼里都是真诚与大义。
云娜闻听,猛地一侧身,直直地面向阿宁,倔强地说:“不,打死我也不说,啥也不说!”说完直直地盯着阿宁,满眼都是宁死不屈。
阿宁抓住她的手,微笑着说:“别这样,现在不是说孩子话的时候,明天我会让你更像一个被害者的,如果不成功,你是可以洗脱嫌疑的。”微笑当中溢满了慷慨。
云娜咬了咬嘴唇,又要哭,阿宁赶紧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替她整理了一下粉色套装的领口,微笑着说:“快走吧!换完钱去酒店陪陪儿子,千万别让孩子看出毛病来,现在孩子都聪明着呢!”说完又替她理了理碎卷长发。
石头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兴奋地说:“哎呀!你俩尽说些丧气话!就凭咱们这个组合,肯定成功!等着数钱吧!呵呵……”
石头这样说也没有用,云娜的眼泪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滴滴嗒嗒地滚了下来,她擦着泪拎包走了出去……
石头从窗缝里看着云娜锁好院门,开车走了。他回头对阿宁说:“老大,接下来咱们干啥呀?”
阿宁说:“把吃的吃光,啤酒喝完,然后睡觉。”
石头意犹未尽地说:“不研究研究步骤啦?最起码看看路线图吧?”即将参加重大行动的兴奋一直在他血液里燃烧着……
阿宁没说话,胸有成竹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第二天早上五点,云娜开车回到别墅。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休闲装,打扮的很干练。进屋之后,打开随身拎着的一个休闲包,倒出一堆现金。是三大捆港币和三小捆美金。港币每捆是一百万,美金每捆是五万。
阿宁和石头早已装扮成老头模样,一切准备停当,他俩每人拿了一捆港币和一捆美金装进背包里。云娜把剩下的钱又装回休闲包,阿宁和石头每人又拎着一口装宝贝的箱子,三人相互点了一下头,依次走下楼来……
三人先到车库,把其他东西都放到了丰田越野车的后备箱里。云娜只拿着随身的小手包,阿宁挎着一个不大的帆布包,石头拎着一只空箱子,上了路虎车。别墅的钥匙都放在石头身上,这是阿宁安排的。
车子驶上进市区的公路,阿宁和石头坐在后排位上,从帆布包里每人拿出一个类似剃须刀大小的强压电击枪,熟练地摆弄着……
云娜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老头,忧心忡忡地说:“这东西能不能把人电死呀?千万别弄出人命啊!”
阿宁肯定地说:“放心吧!死不了人!只是电晕了,十分钟左右就能缓过来!”
云娜放心地“嗯”了一声,继续稳稳地开车。
二十分钟左右,路虎车开到了一座公园的侧门外,停在了有树荫的路边。云娜手指着栅栏墙里晨练的人群说:“看见那个穿着乳白色运动装的胖子了吗?他就是副行长彭胖子。现在是六点过五分,他大约得六点二十分回家吃饭,然后七点五十左右从家出发去单位。他老婆目前在北京陪女儿读高中,家里就他一个人。”脸上有几许得意,证明她近段时间的侦查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阿宁透过车窗,盯着彭胖子的太极步问云娜,“他家的小区确实随便出入吗?”
云娜戴上墨镜,肯定地说:“那是新开发的楼盘,小区暂时没有保安。大门就是一个大月亮门,现在入住的没几家,彭胖子住在B栋一单元302室。”
阿宁点了点头,摘下脸上的老花镜擦了擦,对云娜说:“走,现在就把车开到彭胖子家街口停好。”
云娜发动了车子,只拐了一个大弯儿就到了一条行人稀少的街口。阿宁观察了一阵车外的情况,发现这条街道两旁都是新建的楼盘,大部分都没停工,路也是新铺的,路边石有的还没砌好,设施不完整,没发现明显的监控探头。
云娜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大月亮门,阿宁和石头下了车。两个蹒跚老者弯腰驼背地边聊天边清闲的漫步,路虎车擦着两个老人身边驶向另一端的街口……
石头和阿宁苍老着声音边说边走,小区里很静,阿宁头上的凉帽遮住了大半边脸,犀利的目光透过老花镜,快速巡视着周围的一切。十几层高的楼房崭新地林立着,新移栽的花草树木红招绿展。他俩一直走到B栋一单元的门口也没发现监控探头,呼叫式的单元门虚掩着,露着内侧一辆自行车的车轱辘。本来他俩以为单元门应该是关着的,只有在门外等彭胖子回来硬挤进去了。没想到单元门竟然开着,这可省下了不少步骤。
阿宁让石头在楼下假装溜达,他进了单元门,一路爬到三楼的缓台。单元里很静,估计入住的没几家。他从缓台的窗子向下张望,石头躬着背,在一棵树下拿凉帽扇风,扇了几下,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刚要点火,好像感觉到不对,按着的火机又熄灭了,把香烟放鼻子下面闻了闻,又装进烟盒里。阿宁微笑了一下,他知道石头的烟瘾犯了,但是,为了不留下任何痕迹就没抽,他不由得放下心来。
石头挪着灰色的身影,又开始扇风……
这时,与云娜的专线联系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接听,云娜紧张地说:“彭胖子回来了,再有几分钟就到你们跟前啦!”
“知道了。”阿宁平静地说完,挂断电话,稳步走上到了四楼的缓台,盯着楼下。
几分钟后,彭胖子神清气爽地从楼头甬道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看样子里面装的是早餐。
一直慢挪步子的石头看见彭胖子的第一时间,就步履蹒跚地从对面迎着他向楼门挪过来,脚下的步子精确地计算着距离……
当彭胖子走进单元,随手要带上门时,一只苍老的大手把住了门边。彭胖子看见一个老头跟着进来,问了一句,“老人家也住这单元啊?”
石头假装捂嘴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憋着嗓子苍老地说:“对!对!刚搬来的!”然后,转身关严楼门。
彭胖子五十多了,但在石头假扮的老者面前,可是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刚想闲聊几句,看见老者回身关门的动作太缓慢,估计和自己健硕的步伐也不一致,就转身先上楼了,故意让步子更矫健些。
哪知,他刚打开302的房门,身后才爬到缓台的老者两三步就跨到近前。他脸上刚露出惊讶的表情,从上面楼梯蹿下一个人影,在他后颈上一杵,随着蓝光“咔咔”两声脆响,彭胖子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一翻眼睛,昏坐下去……
石头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即将滑落的塑料袋。阿宁一闪身,把彭胖子扶进屋,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屋里有些凌乱,鞋架上的鞋子乱七八糟地放着,搭眼一看就是单身男人的家。两人把昏迷的彭胖子捞进客厅,堆放在一张椅子里。石头迅速从挎包里拿出一卷胶带,麻利地把彭胖子的双手双脚缠牢在椅子上。然后两人先到穿衣镜前照了照,觉得没有漏洞才转回身。阿宁翻出彭胖子兜里的手机摆弄着,石头从包里拿出一只很逼真的小手枪,特意闻了闻枪口的火药味儿。
云娜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阿宁走到厨房,小声说:“成了,别担心,别打电话了,一会我俩就出去!”语气中带着少许的训斥。
云娜急促地说:“好!好!我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女人到啥时候都是女人,吓得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