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不到一个小时就落在了特旗国际机场,云娜一身名贵的紫色套裙,珠光宝气地迎接阿宁。介绍完石头,三人上了一台银色宾利跑车。阿宁细看云娜,眼角的细纹比上次见面明显了一些,强颜欢笑使脸上稍厚的粉脂有些起皱,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儿遮不住内载的愁苦气息,头发显然是刚做的小碎卷,很均匀地垂着,像刚煮的方便面。但是,这些都破坏不了她原始的美艳,稍显干涩的眼睛在望向阿宁时,仍然不失时机地漾起可怜的春露……
车子驶上高速,云娜接连侧脸看了坐在副驾驶的阿宁几眼,启动鲜红的嘴唇,“呵呵,张总越来越英俊啦!最近很滋润吧?”无论有多少愁苦,当女人见到让她心情好的男人时,依然会绽开笑容,哪怕只是一瞬。
“云总也越来越漂亮,最近喜事连连吧!呵呵。”阿宁微笑着说。
“唉……哪来的喜事,每天都愁的寝食不安,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头发都白了一大片,今天刚染的!”此话就像导火索,一下引爆了云娜的愁烦炸弹,眼神也随即暗淡下来。
阿宁已经很把云娜当朋友了,他凝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赌的事儿就别再想了!我俩这次来,你就不用客气了,需要我们办的事情你就说吧!噢!对了……”
阿宁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钱夹里拿出王辉写的欠据递给云娜。
云娜瞅都没瞅,接过欠据就扔在操作台上,苦笑一下,“张总,这就是你去了,否则这笔钱就烂了!对我们这些盘死的人来说,欠据就是一张废纸,她能还钱是迫于你的压力。唉!能收回来更好,收不回来我也算出了口气,呵呵……”说完仍苦笑着摇头……
特旗是个大型城市,街宽楼密,宾利跑车招摇过市,云娜把阿宁他俩带到了本市最高档的海航大酒店。大堂经理谦恭地迎接云娜,这个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好像在这一时刻忘记了压得自己窒息的愁苦,高昂着尊贵的头颅,高雅又傲慢地说:“打开我的套房,在旁边再开一间房。”说完像检阅一样环视了一圈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经理,深鞠了一躬,说了声,“好的,云总。”快步在前边领路。这时,又跟上来两位身着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伸手将众人迎至电梯口。
云娜的套房是常年包租的,在酒店的最顶层,气派豪华得有些超出了五星级酒店的规格,这间套房的价格不菲,常年包租也是一笔数目,云娜确实是个败家娘们儿,那种张扬的个性是生在骨子里的。经理从云娜手中接过一张优惠卡,转身去开另一间房,阿宁冲经理说了句:“等一下。”然后看着云娜说:“云总,我和石头住一间房就行,不用再开了吧?”
云娜不解地看了阿宁一眼,眼波比在车上时又温润了一些,显得很有水分,似乎责怪阿宁的唐突一样,在他眼里“点拨”了一下,然后对等待命令的男经理说:“开去吧!”接着又对阿宁和石头说:“两个大男人,出门在外,该放松就放松一下,住一起不方便,呵呵。”话语间那种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她也是个男人。
阿宁没有再拒绝,随云娜进了套房。
大房间里许多东西都是云娜的私人用品,是一间比施慧在濠景酒店大一点的闺房,而且还有一些电动车,塑料枪炮之类的玩具。云娜说这是她八岁儿子的,儿子平时在他奶奶那里生活,每周她都把儿子接到酒店亲热一天。
今天的晚宴更能满足云娜的虚荣心,她开车载着阿宁和石头从城东一直开到城西。这家餐厅估计也是本市档次最高的了,地下停车场有云娜专用的停车位,餐厅里一间最靠里的包房也是为她特设的,云娜荣光满面地对阿宁说:“这个包房虽然小点儿,但是,只要有客人要用,经理必须先打电话向我请示,确定我不来他才敢卖给别人……”那种自豪的样子容易让人想起旧社会的土豪劣绅。
三人落座后,一直陪在左右的那位女经理哈着腰身,恭敬地问:“云总,要不要上您的十件套?”脸上的笑容跟见了娘娘似的。
“张总,看看你们二位喜欢吃什么?”云娜说着优雅地冲女经理一挥手,女经理马上把转桌角落里摆放的深红色大菜谱双手递到阿宁面前。
阿宁看了几眼就传给了石头,石头接过菜谱看都没看就递还给女经理,憨声憨气地说:“我不会点,只管吃!”
一句话把云娜和女经理都逗乐了……
云娜的面容被包厢里的水晶灯照得妖冶浓艳,那种富贵气息使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华丽,配上气宇轩昂的阿宁和极具威慑力的石头,这个二十几平米的包房立马变成了群英荟萃的殿堂。
云娜雍容地说:“那就上我的十件套吧!”
无论明天多悲惨,今夜的好光景还是让她大大地满足了一下公主般的优越感。
所谓十件套,就是十大盘的菜肴,也正迎合了本地的特色,都是牛腱、羊头、舌心之类的巧加工,味道属实不错。云娜一边向阿宁和石头让菜,一边介绍这八个菜是满汉全席的主菜,宫廷御制,是当地菜系的极品,极具蒙古族特色。
酒是特酿的“蒙古王”,石头一沾嘴就赞口不绝,咂着嘴说:“这酒真够劲儿,什么茅台,五粮液的,跟它没法比。”他可是喝茬子,半个小时左右,阿宁一两的杯还剩一半,云娜她俩就又启开了第二瓶。晶莹剔透的甘醇液体在玻璃杯里稍一停留,就被三口两口地灌入两人口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放在包厢里演绎着……
阿宁胃口好,但酒量不行,云娜也不劝他,一边口若悬河地大提自己的当年勇,一边跟石头推杯换盏。不过,她除了喝酒时和石头说一句,“干一个”之外,眼睛和嘴巴一直都对着阿宁。由于侃侃而谈和酒精的作用而涨红的脸,散发热量烘烤着阿宁,迷离的醉眼荡漾着波光,很丰富很丰富地闪烁着她的喜怒哀乐。随着她话语的增多,座椅也挪到了阿宁的旁边,而且肘臂支撑着胸脸,彻底地把身体转向阿宁,原来一米半的距离现在只下了一尺半。说到动情处,云娜抓着阿宁的手背,嘴都快贴上了阿宁的皮肤了,一个劲儿地喷着酒气问:“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面对她这个状态,阿宁只能不住地点头应和,嘴里半个多小时重复的就是几个字,“是……是……对……嗯对……那可不……”
要说这云娜也真是好酒量,三瓶特酿的高度“蒙古王”石头喝了一瓶左右,阿宁喝了有一两,其余的全部灌进了她的肚子里。不过,她并没有醉的一塌糊涂,好像她的酒醉有个上限,到了那个上限,酒精就会失效。自打她和石头两瓶酒下肚后,面红耳赤地贴近阿宁,一直到第三瓶酒喝干,她都一个状态。虽然舌头有点儿硬,说话有点儿语无伦次,但思路还是清晰,要表达的东西都能表达出来。她这前后两个小时左右的倾吐,基本的内容就是她曾经多么多么辉煌,多么多么地让人瞩目,曾经帮助了多少多少人,甚至,都把谁谁谁扶植成了著名企业家。结果,后来她走下坡路了,这些受她恩惠的人,统统地开始忘恩负义,昧着良心在她求助的时候推托躲闪。更有甚者还在背后捅刀子,散布谣言,说她被执法机关控制了,弄得她非常被动,显些没真的出现问题。说着说着,云娜竟潸然泪下,用畅快淋漓的痛苦讲诉着世态的炎凉,人心的不古……
一番哭诉,弄得阿宁心情也沉重起来,云娜在阿宁眼里看到了涌动的柔情,她一下趴到了阿宁肩上,耸动双肩哭得更厉害了。阿宁在轻拍她后背时,肩膀下意识地挺了挺,这是明显的拒绝。他觉得这种亲密有些不合适宜,云娜还是保持着女性的矜持,虽然这举动也是趁酒劲儿才做出来的,不过,她还是抬起了刚趴舒服的身体,扭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忽略了石头的存在,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醉眼朦胧地说:“对不起,失态了!”口齿不是很清晰,眼皮也显得很重。
随即,她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阿宁,阿宁会意,看了一眼吃饱喝足的石头。
石头马上拿起包,毫无醉意地说:“云总、老大,你们继续聊,我先回房间躺会儿,这酒有后劲儿啊!”说完绕过桌子就往外走,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把他衬的如同一截黑色铁塔。
云娜抿着嘴笑的很憨甜,头缓慢地向门口扭着,礼貌地硬着舌头说:“能找回酒店不?不行的话,我叫个司机送你回去?”
石头打开包房门说:“能找到,能找到,你们聊。”说完轻轻关上房门。
石头一走,格局变了,变回了刚刚云娜伏肩的状态,她又借阿宁的肩趴了一会儿,阿宁任由她趴着一动不动,不过气氛有些不对,少了悲伤。云娜趴一会儿自己起来了,服务员送进来的茶很不错,几杯茶下肚,云娜摇晃着去了洗手间……
这时,阿宁接了一个杨琳琳的电话,她阴阳怪气地说:“老娘总觉得你此去特旗还会有女人出现,给老娘小心着点儿,一旦被老娘的临检发现问题,老娘真的会执行最高刑罚一剪梅的!”
阿宁说:“别光说不练,赶紧磨剪刀吧!不是我笑话你,男人生孩子的时候你都舍不得下手的!”说完在杨琳琳的叫骂中挂断电话。
正在精心回复施慧的短信,云娜回来了,她双手扶了一下阿宁的肩膀,正好看见阿宁编辑的短信内容,“睡吧美人儿……”
她笑了一下:“美人儿这个词用在你女朋友身上真的不夸张,她真是位难得的美人儿!”说完坐回椅子上,眼里有浅浅的醋意。
阿宁抬头一瞅,发现她好像在洗手间补妆了,酒也醒了不少,变成了一个面色微红的华贵美人。
阿宁见她清醒不少,收起手机,喝了口茶说:“云总,说说正事儿吧,需要我做什么?”
云娜用手指挡了一下嘴唇儿,“嘘,隔墙有耳,这里不安全,我们回房间说。”说完冲门外喊了一声“服务员,签单!”
她不埋单,而是签单,这么说来,她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叱咤风云的女富豪,这件华丽外衣下面的腐烂暗疮被她掩盖的挺巧妙。
虽然云娜较之前清醒了一些,但是仍然醉步蹒跚,尤其出了酒店被徐徐的晚风一吹,都有些踉跄。如果阿宁不扶她的话,很有摔倒的可能,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阿宁的怀抱被她占了一大半,成年男女如此肌肤相拥,多少是会产生些反应的!阿宁下意识地控制着自己,云娜却任由荷尔蒙在身体里泛滥,在阿宁怀里越贴越紧,抓着他衣服的手不但紧,而且还按压揉摸,阿宁动作虽不明显,但是确实是在抵挡……
阿宁以为得喊代驾送他们回酒店,刚冲送出来的经理一开口,云娜马上制止了,“我能行,放心,在特旗没人截我云娜的车!”说完上去就启动了车子。
阿宁犹豫一下才坐进副驾驶,上车他就问:“云总,这能行吗?”一脸的担忧。
“别叫我云总,叫我娜娜!”说话间车子驶了出去……
被常人看做的疯狂也许是最好的状态,云娜开着宾利跑车在宽阔的主街上时快时慢地画龙,幸亏这个时候车不多,否则,再好的驾驶技术都会出意外。云娜打开车载音响,疯野的音乐让她兴奋得摇头晃脑,大声跟唱,而且还敢双手松开方向盘,用高耸的胸部控制转向,阿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能是车中的两人都福大命大,闹市区七八十迈的车速一直开了半座城,一直开到海航酒店的停车场都没出现一点险情。